2007年6月,李学超顶着烈日奔波在虎门。一家彩印企业正因只能做来料加工,丧失国内订单发愁,他就开导企业老板“快转型吧”!
李学超为这家企业算了一笔成本账:来料加工企业所运用的大量水电费,无法抵扣税收;来料企业又不能开具发票,国内客户只得谢客。
后来企业打定了转型的主意。村委会却一口回绝,“企业经营得好好的,干吗要转型?”一语让李学超揶揄不已。
12个月后,这家企业终于拿到了准生证,成了独立法人。“当时因为政策的缺失,部门也不会操作企业转型的手续,所以办理很拖沓。”李学超说,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文件,文件之间又互不认可,所以在办理转型过程中时间被拉得特别长。
转型政策在不断完善。李学超也觉察到企业转型的冲动也愈发强烈,但有顾虑。
“他们是怕被查!”因为几乎不用纳税,来料加工企业一般财务统计混乱,这也是业内人所共知。
“估计没有几个加工贸易企业的账册是完整的”,由于加工贸易型企业法人身份不明确,自身账务关系的复杂,多数企业都只过于简单地进行记账,事实上这种记账方式经常会出现与料件或者发货情况不相符的可能,这直接导致了账目不平衡,经营也游走于法律边缘。
牛慧敏说,很多企业希望自己规范起来,有一个好的财务管理。但问题的关键是那些历史遗留问题怎么处理。
来料加工企业不是独立法人,没有外汇账户。因此,只能通过政府设定的一个账号汇款,当外汇通过这个账号汇入,企业才能领钱。这期间,镇村、银行、企业之间已经达成了一项代扣协议,外资一旦汇入,银行将直接代购镇村的工缴费,转付镇村。
由于工缴费占据企业加工费20%左右,许多企业不甘交出如此多的工缴费,就绕过银行,直接从地下钱庄运作。李学超透露:这在东莞已是加工贸易企业心照不宣的秘密。“因为被代扣后的收入肯定不够企业正常的开支。”
或许海关总署发布的62号公告可以为“来料加工企业地下钱庄运作”的历史遗留问题画上了终止符。
海关表示:面对历史遗留问题,不查厂不处罚,等于为企业“洗底”。“这是一个变通措施,今年内就能完成”。
目前,东莞已经取得了海关总署的理解和支持,黄埔海关专门制订了办法帮助东莞解决这一问题。市政府与海关就此确定“不查厂、不处罚、不降级、尊重历史”四个原则,对于企业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2.企业观望中的两点隐忧
牛慧敏至今已经操持了五家企业顺利转三资,现在所在的大东山宝石饰品厂也正在转型。然而,相对于以前的转型工作,她明显地感到现在更为吃力。
“因为那时候,并没有来自村里和工人的阻力。”
说起第一次操办加工贸易型企业转三资,牛慧敏依然清晰记起六年前的那个下午,她拿着写得满满的计划表跟永腾电子厂的老板提出转三资的建议时他的反应。
“他当时很高兴,能听到这样的建议。”2003年,在人们的脑海里还没接触过“来料转三资”的概念,这种陌生与对前景的未知使得老板对此小心翼翼。
牛慧敏告诉本报记者,当时大家都怕转的时候会出现问题,将给企业带来不少麻烦,“但老板看到了加工贸易企业的局限,所以抱着不妨一试的态度。”
当时,主要涉及的问题在于设备补税、余料结转、旧厂注销等关键环节,打通了这些环节,其他问题便迎刃而解。
2003年初,牛慧敏开始主导永腾转型,目的也只是为了有序经营。“继续这么下去,必定造成经营管理上混乱,而发展也有很大的局限,比如无法进行内销。”
牛慧敏就此表示,就她所操办的企业而言,还是转三资企业为好,“起码可以不必提心吊胆,并且可以有序经营。”
五年之后,当东莞大张旗鼓宣传企业来料加工转三资时,并不是所有企业像牛慧敏这般主动。
很多企业还在观望。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是企业转型的成本账,二是转型的不确定性因素。
来料加工企业转三资,到底要花费多少钱?至今也没有一份清单。
长期为企业操办转型业务的李学超说,企业在规费、工本费一般花费一万元上下,“大头”在设备处理的成分计算上(因设备、年份不同而异)。
企业同样顾虑国内市场环境和办理证件的时长上。
“企业转型还需要七八个月。”李学超此语的前提是办证顺利、没有历史遗留问题基础之上。一旦转型时日操作过长,担心会出现问题。
不论是李学超还是牛慧敏,他们都认为来料加工转型整体是好的,但也因企业而定。
“这很难界定。”就行业来说,李学超认为,一些劳动密集型的工厂只负责生产环节,总部在境外,可以不用转型。但对于那些单纯寻找订单的工厂来说,有开拓国内市场、打造自主品牌、搞研发的需求,转型就大有裨益。
饰品厂搬迁引发工人误会
同样,来料加工企业转型还有另外一个主角——工人,必须重视。
三个月前,大东山宝石饰品厂。宝石饰品厂准备搬往新厂址。但一些小道消息说是企业要转型。企业转型之后,就是一家新的企业了。新的企业很可能不认工人的工龄。这下几百个工人都不干了。他们包围工厂,甚至与前来协调的警察发生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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